第一章美人骨
美人枯骨坐在那座坟前,怨气冲天。
路过的人问她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阿识,我叫阿识。”她张嘴,气流穿过琵琶骨和喉骨发出哒哒声。原来她并无法说话,骷髅头骨的眼窝空洞上沁出血泪来。
骷髅泣血,是为凶煞。
那路人走近,很是轻佻地在她骨上摸索,“臂长三寸又五,真是一副上好的美人骨。”
她本能地闻到那不怀好意的活人气,劈出锋利的爪子决定给自己添点肉吃,却被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拷住。
他轻柔地摩挲她身上每一寸骨头,在上吐息,吹气……好在她已经没有胃了,不然会恶心得吐出来。
“质感冰莹,击之如玉。”他啧啧地赞叹,抚摸的手法愈发下流。
她的下巴嗑嗒着上颌,发出嘶哈的声音震慑来人。
那人无动于衷,手肆无忌惮地摸到她的眉框,眼窝。
“美人在这里等谁?”
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美不美,自从眼珠子也烂了后,她就只残存了些微的嗅觉捕捉空气中的血腥气。
这人分明在挑衅她,他突然发力用不知名的东西将她捆得严实,她愤怒地叫嚣着,骨头缝中都发出嘶吼,势要尝到这人的血。
“这么个野坟头也值得你一直坐着?”那人的手不停歇,在她全身的骨架上游移,将她身上破烂的嫁衣扯下来,如同抹布般丢在一旁。
“不如跟我回家吧。”
“你该洗个澡了,我帮你洗。”他的语调既暧昧又恶心。
她越发愤怒,全身的骨头都在争鸣,几块趾骨因他粗暴的捆绑而脱落四散,那人急忙弯下腰捡了回去。
她被他迭着骨头,罩入一个怎么都挣脱不开的包裹中。
她嘶吼,她是缚地的煞鬼,全身的灵丝和地脉相连。他带她离开时挣不断的拉扯感痛入灵魂,那人祭出长剑,如同截断莲藕丝般,毫不客气地将缠绕在她身上的地脉灵丝一剑斩断。
她吐出一口浓厚的怨气,终于破碎成一堆没了什么威胁的骨架。
昏沉中,她一直藏在包裹里。不知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,只有风的方向一直在变化。
不知何时他们终于落了地,落脚的地方充满浓重的黄金色气泽,压得她这种煞鬼好生难受。
她被连着包裹一起丢入温热的水塘中,那包裹遇水即化,耳边有咕噜咕噜的声响,她被水淹没,浮起,全身上下的骨头四散在水中,随意浸泡着。
有一双手将她的一根骨头捞起,拿一把软毛刷在她身上刷洗着,每刷一下,她便虚弱一分。
那人格外细致,刷干净了她骨中每一个缝隙,把每一根骨头都折磨得不成样子。
这酷刑持续了多日,直到全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被他分毫不差地拼起。
那人打开身旁的瓶瓶罐罐。终于又兴致勃勃地和她讲话:“你喜不喜欢人间梨花的味道?那上仙界的清木苍兰呢?”
她用尽全力催动自己的上下颌骨,却只能浅合一下,再无法表达出这彻骨的愤怒。
“不说话就是不讨厌了?”那人蘸着罐子里的东西涂抹在她的骨头上,那粘稠的液体刚触碰到她的骨头就直接渗了进去,与她藏在骨中的灵魂纠缠在一起。
有香味,好浓的橘花香,她在沉默中颤抖,无声叫嚣着,想要抗拒。
“梨花太清冷,还是这橘子香气,既温暖又明亮。”那人道。
“还魂草,五命花,碧玉连丝藕,都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东西。”
“亦是费了我大力气。”他欣慰地笑道。
她终于积攒起些许力量,将左手小趾骨猛地射向那声源,头骨都激动地滚落。
那人手疾眼快地躲开,又用手结印张开丝网,在它落地前收拢了这枚小指。
“乱动什么?”男人捡起她的头骨,有些气闷地埋怨道,“随便丢一件,或是磕碰一角,很麻烦的。”
他拿起的头骨眼眶处渗出一滴未擦干的水珠,他用指腹细细抹去。
“怎么,就那么惦记你那个短命的死鬼男人?”
这话刚落,躺在石台上的骨头又噼里啪啦地震动起来,乱成一片。
他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她的眉心,血渗进骨头。
她感到一股雄厚的力量强压在她灵魂之上,让她动弹不得。
男人又这样将她的枯骨洗刷了三四遍,那骨头缝里却还是能冒出丝丝缕缕的怨气。
他将染得污黑的刷子扔在一旁,将骨头摆好固定,取这天地最精华之水,揉白玉糯粉做泥,用自己最精纯的心魄法力为引,在枯骨上生出美人的肌骨。
整个过程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。
最后泥封的模具裂开,他终于得到了自己如此辛苦的报酬。
乌发,红唇,白雪肌肤,沁入骨的橘花香。
美人紧闭的双目还无法睁开,可惜附骨的怨气生生不息,直从这美好的酮体上往外冒。
啧,真麻烦啊。他在心里叹息。
“原来你长这样,真美。”男人自顾自地说话,在她未着寸缕的躯体上肆意抚摸。
她的眼中流出一道血泪来,他用指腹在她眼眶处轻柔地按了按,抹去其上的血痕,叹息道,“再等等吧,做眼的材料还没收集齐全。”
说罢,那人在她唇上印了恶心的一吻。
她被触怒,瞬间嘶吼着,想要让他尝尝自己牙齿的威力。自己身体的全部,全部都是自己丈夫的,不允许这个人碰。
他仍然无动于衷,看她如条死鱼般在案上挣扎,待她累到喘息时才开口。
“你叫什么?”
“不说?那我自己看看。”男人毫不费力地以法力为引探入她的眉心,窥探这煞鬼的执念。
“阿识,这便是你的小字。”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揽在怀里。
她怒吼,满头发丝裹着怨念扬起,如针般扎向他的胸口。
“嘶。”男人倒吸了口凉气,久久没说话。
过了好一阵子,他将她的长发理顺。随后,他的手又无耻地摸了上来。
“阿识?”
她愤怒的嘶吼。
只有她丈夫才能喊她的名字。
“这么开心吗?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。”
没有一点点征兆的,男人肮脏的手指突然捅入她的下体。
她僵硬了一下,还未融合完全的身体在躺着的玉台上死命挣扎起来。
喉中越发狂叫,嘶吼。
男人嫌她吵,直接用法术封了她的嘴,她从眼眶中流出了大团的血。
她在这种疯狂中渐渐有了知冷知热的触觉,男人将一些冰凉粘滑的液体,倒在她的腿心。
她无声地死命挣扎,嘴大张着,手无助地在空气中乱抓,快要不能呼吸。
有根滚烫的东西接近了她,就着湿滑的粘液,插了进去。
她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苦痛。
男人在她身上律动,逐渐忘情。
她太过苦痛,只能一直一直想着自己执着的事情,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:“阿识,我爱你。阿识,嫁给我。”
现实的恶魔在她耳边低语: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,真紧。”
大量的怨气喷薄而出,誓要捂死这个男人。他将喷薄而出的怨气一网打尽,随后在她身体里射了精。
她觉得身体中瞬间充斥满金黄的气泽,这气泽和她魂骨互斥,她被压得顿时疲软无力。
男人似乎很满足,忍不住亲了亲她,然后把她抱回床榻。
这只是噩梦的开始。
之后她每天都像个破布娃娃一般的,无时无刻不在被男人侵犯。
她再无力思考,无力面对现实,封闭五感,甚至自己为自己幻出了梦境。
梦里她的丈夫没有突然暴毙,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。
极少的闲暇时,男人很努力地让她跟他讲话。
但是她都不理会,他只好挑她感兴趣的问:“你相公是谁?”
“阿……阿……”
她嘶哑着嗓子呢喃出声,眼角流出泪来。
这辈子,她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。
男人趴在她耳边道:“你知道吗?其实是我杀了他。”
她瞬间双目圆睁,露出两个颇具怨念的恐怖血窟窿,男人眼疾手快地塞了两团冰雪般的晶体到两个眼窝中。
“因为我想得到你,所以必须杀了他。”男人说罢,故意在她身体里动了动。
她又哭了很久,痛彻心扉,痛到每次男人一侵犯她,她就流泪。
又不知熬过了多漫长的岁月,她的眼睛长好了。全身上下的怨气被驱散得几乎不剩,被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支撑,但这是不属于她的东西,她用起来费力,大部分时间里只能瘫在床上。
“阿识。”听得男人走来,她愤恨睁眼,伸爪在猛地冲向他时顿住,错愕。
那人的脸,竟和她死去的丈夫一模一样。
男人俯下身靠近她,她用尽全部气力掐着那人的脖子,无法置信。
“阿识,”男人挥手绑住她救下自己的脖子,还煞有介事地咳了几声,厚脸皮笑着和她打招呼,“我是你夫君。”
她又挣扎着掐向他的脖子,就那样凑近了瞪着他。
“我……其实是这样的,为了把你身体里的怨气赶出来,我才不得不天天欺负你……还有,这眼睛虽然好用,却需要你用泪水冲刷,所以我不得不天天惹哭你。”男人小心翼翼地躲着她的指甲,为自己辩解。
“你不是他。”她粗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。
胸有成竹的为自己洗刷冤屈的神君眯了眼,顿觉事情可能没他想得那么简单。
“可我真的是。”他十分真诚道。
她盯着这个恶毒的伪君子,把他定义为她此生最恨的人,最想杀了的人。
“我比他强,这样不好么?我能保护你,也能比他更爱你。”神君向她张开手,就好像她会扑到他怀里似的。
“你根本不是。”她只恨身边没有趁手的利器。
“可是他只是部分的我,我分离开自己的神魂就是为了找你,他完成任务了,我也重新变回了完整的我。”
“阿泽,只爱我。”她费力地说出这句话,喉咙被磨破皮,呕出一丝血。她死死瞪着他,眼眶发红。
“我也只爱你。”
他凑近她,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迹,嗅了一口她沁入骨的体香。
“不,不,不。”她挥舞着双手,陷入精神的错乱。
“融合他的记忆确实还需费些工夫,可是阿识,我真的是你的丈夫。”
“他死了,你不是。”她梗着脖子,喉咙里咕嘟出个血泡泡。
第二章獐麓泽光
神君是万境仙山紫云峰净明洞的主人:獐麓氏泽光,仙号玄穹真君。
他的来历要追溯到洪荒。
彼时天地初开,下浊上清,远极东处晨昏昼夜相交,灵气堆积,浓郁的灵气与上古穹光凝结一处,两相缠绕生一气团,气团会聚成一卵,卵内孕育一神君。
神卵受父神收养,授他氏名神职,并道:泽光生,则灵秀仙泽净。
上古时期将最精纯的气泽光露统称为灵秀,獐麓泽光作为灵秀之子,天生能净化灵雾仙泽。他是灵秀们勾结出的一段旖念,是以众神都相信他生性风流。不曾料想他的神卵在万境仙山上沾染万年红尘,才终于被人性沁骨,在父神母神皆羽化而去后,才化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形。神君终得归位,在数万年里始终勤勤恳恳地为六界苍生净化天地气泽。
事情回到一百年前。
彼时神君正要闭关,这是件枯燥无聊的繁琐事,还要为了天下苍生的气泽清明而消耗自身。他琢磨了又琢磨,终于决定分离自己一部分于闭关无用的神魂下界,去寻找一个可心的娘子。
之后他因闭关而睡了很久,睡醒后,才发现他的神魂不知何时就已等在洞口。
他接纳了那部分神魂,循着引魂咒留下的魂迹去往约定的目的地,却只看到了一副披着破烂嫁衣坐在坟前的冲天煞骨。
他着实不知道这事情该如何讨个说法。
该怪什么……怪他睡太久,闭关百年,失信于她七十九年,娘子为他等成一把骨头,熬成了煞。
他凑近那把煞气冲天的美人骨,循循善诱,她却不肯跟他走。
他盼用灵秀泉水洗去娘子身上的怨气和煞气,却是他小看了这怨和恨。
他此前从未见过能和枯骨黏缠如此紧密的魂魄,也未见过这样生生不息的附骨怨气。这世间洗尽怨气有两种办法,一种用至阳至纯之物浸泡,从外入内层层剥离;另一种他用自己的精魂洗练,由内渗透到外……第二种办法好处多多,若是娘子今后魂离骨肉也不至于飘到他找不见的地方,而且还能色色的……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种。
结果让她哭了很多次……
如今他后知后觉地发现,现在好像更加难以挽回娘子的心意。
“娘子,你看看我,我不就是你的夫君吗?”他不厌其烦地,又一次咧开大大的友善笑容,仿佛那个对她做下刮骨酷刑,不顾她意愿强占了她身子的人,都不是他。
“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?娘子,我叫泽光,獐麓氏泽光。”
这个名字仿佛打开了某段遥远的执念和记忆,她的眼里又沁出血泪来。
他手忙脚乱地拿帕子抹去这血泪中带出来的几丝怨气。
“哭出来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怨气会腐蚀她尚还脆弱的皮肉,他顾不得许多,将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,方便他擦拭。
“阿泽……阿泽……”她的嘴里又冒出个血泡泡,从喉咙里呕出血来。
“这怨气怎么就这般难除尽。”他急得团团转,一边擦一边止不住念叨,“娘子乖啊,吐出来也行,快把它们都吐出来。”
一番慌乱,好不容易止住了血,他娘子柔嫩的喉咙又被丝缕的怨气灼伤不少,又要耽搁不少时日恢复。
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继续喂他的阳精给她,但是……他默默垂下头,娘子那样气恨,他已经有段日子没碰她了。
只能先取些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将养着,据说凡人女子都喜欢礼物,虽说他娘子如今已算不得凡人……但尚未有一本书能告知世人凡界女鬼喜欢什么,于是他去天上拔了棵七千年的蟠桃树,种在洞口。
“娘子吃桃。”他用桃木叉子插着细小白嫩的桃肉喂到娘子嘴边,他娘子残存血痕的双眼紧盯着他,竟连叉子也一同嚼烂了。
“万不可使用如此大气力。”他从她嘴里抠出那烂桃木,指尖磕出一滴血珠,被她吸吮入腹。
不好,他心里咯噔一下。
阳精柔和,他的血却霸烈,只一滴沁入肌骨,却窜遍全身,势让她体内残存的怨气无处盾形。她如今正在长经络,捂着肚子在床上痛苦地打滚,被他用捆神索绑住全身抱在怀里,又被封了嗓子只能无声狂吼,极力地忍着,全身上下一层层的出汗。
他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,抱着她去泡凝结着天地灵秀的泉水。
“以后还敢咬我吗?”泉水彻骨寒冷,他以前从不自知,如今呆呆抱着她在泉里泡着,难以理解自己现下是何种心情,只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苍白的嘴唇——明明他化出来的唇最为红润。
她虚脱地变换着口型,他知道,她是在说:我恨你。
“可我爱你,”他尚不理解他胸口那空洞的心痛,只抱着她喃喃道,“我是你夫君,我会一直爱你。”
第三章阿泽
神君不会坐以待毙。
好不容易将人哄入睡,他绕着洞口刚栽的蟠桃树,长吁短叹。
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摇摆不定的时候。
他接纳分离的神魂时间太短,尚不足以和他完全融为一体,只有丝丝缕缕的破碎记忆,一点一点融入他的梦。
可是他娘子的情况并不乐观。
他考虑着,若是此时将她的阿泽分离出去,说不定能安抚她,让她在融合骨肉期间切莫再激动……
可他也是个芝兰玉树的真神,为何不能打动一个小煞鬼的心呢。他十分生气,又有些羞于承认自己的失败。
“娘子,你就不能接纳我吗?”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,他喂她喝刚采得的百花露水,她却又咬他。
她的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嘶哑声,整个人被缚在床上蜷成一团,却不忘恨恨地紧盯他。
“究竟是哪里的差别?”他有些失落地操控捆神索,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。
他低头,捏开她的下巴将露水哺喂给她。
怀里的人终于咽下那碗露水,嗓子有了些许松快。她喃喃自语,破碎的声音仍旧难听得刺耳:“不是,不是……”
融合一片神魂并不麻烦,分离很麻烦。
可是融合一片神魂要的时间很长,而分离要的时间很短。
他将娘子的双目遮住,抱到蟠桃树下晒太阳,又为她催开一片桃花荫。
“阿识,你瞧,我是不是也不错?”他温柔地吻她额头,又去吻她的脸,她不肯和他交合,但是灵肉在她的怨骨上融合生根,她如今疼得浑身脱力。
他叹了口气,将美人靠在桃树下,走入今晨才画好的阵法中。
神魂分离,她的阿泽在他身旁聚形,他睁开那双不悲不喜的眼,怀里只留下丝缕的记忆——尚是凡人的阿识抱着他已凉透的尸体,哭得很惨。
阿泽睁开眼,向阵法中心的他投去疑惑的眼神。神君仰天长叹,挥散了结界才指着树下的人影道:“你去哄好娘子。”
不用他细说,身旁的人已是一阵风似的靠过去,抱起了树下的美人:“阿识,阿识,你这是怎么了,可有受苦?”
他一脸嫉妒地看着自己分离的神魂,心中暗自嘀咕,明明是一样的,明明就是同一个人。
树下的人似是不敢置信,强撑着,摘下眼前遮眸的红绸。
“阿,阿……泽……”她太过激动,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抓住他的衣服,喉中却又呕出一团附着怨气的粘液。
“快喂娘子喝下这露水。”神君也赶紧上前,化出玉盏端给他。
阿泽当着他的面一口饮尽,全数哺喂给怀里的人,她艰难地吞下。
嘁,明明他也会,他也做了一样的事。
喝下露水,娘子眼中终于清明不少,却一把推开了身旁的人,挥手狠狠向他脸上扇去。
不比闭关时封闭的五感,他和阿泽原本就是一体的神魂,阿泽的感受会悉数返还到他身上,于是他捂着自己的脸,难以置信地瞪着这正被殴打的没用男人。
“我恨你,我恨你……”美人几乎拼尽全力去嘶吼,脸上的泪中带血,神君没办法,只好将她从身后拦腰抱住。
“阿识,怎么了。”他将她从身后箍得紧紧的,凑到她耳边问,“你不是说你只要阿泽?现在阿泽回来了,怎么又哭又闹?”
他吻着她的耳畔,又似低声威胁:“若你不要,我可就收回去了。”
她闻言,果然又开始挣扎,扑过去抱住她刚刚打个不停的人,“阿泽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”
面前衣衫凌乱的阿泽赶紧将她抱好,手忙脚乱地抹捕捉她身上冷不防就会冒出来腐蚀肉身的怨气。
神君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,仰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
她如今还太过虚弱,待她终于抱着阿泽睡着后,神君在她身体上化出一层金黄色的结界,才将她抱去垫了寒冰的玉台上躺好。
重重纱帐之外,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诡异地对峙。
“你在我归来后做了什么,阿识怎么会成如今这副样子?”明明是神力偏弱的那方,如今却理直气壮地不满。
“那你呢,你在凡间死那么早做什么?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没用的男人,害我被娘子怨恨。”
“啊?”对面的人眉头一皱,“我遵循引魂之术,此术最为短暂迅捷。我找到娘子后便脱离了凡胎,此后便应由你在约定的时间去接她。”
“你干什么去了?她身上那么多怨气,可都是拜你行动太慢所赐?”
对面被上句话噎了仅一秒,就丧失了插话的机会,眼睁睁看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指责他。
他咬牙切齿,
“所以都说了,你死那么早做什么。你以为自己有多清白,怨气冲天的地缚煞鬼,切骨的执念,定是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见鬼约定。”
对面的人终于心虚了,
“我……和她说好成婚,结果死在了婚礼当夜。”
“你可真能耐。”神君换了个姿势冷嘲热讽,
“干啥啥不行,扯后腿第一名。”
“说这些有意思么?”对面也斜眼睨他,
“阿识最是柔善坚贞,你这是做了什么才激得她如此?”
对面的对面被这话怼得不自在起来,绷着脸道:“总之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娘子的身子。”
话题终于扯到点上,两个人放下争吵相对而坐,一言一语地探讨。
“娘子不喜被我触碰,可是她附骨的怨气和还在融合骨肉的躯体尚需我们来调和。”
“如此,阿识先交由我来照顾,我会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。”
另一人点头,
“娘子的骨肉正是脆弱之时,早先挣扎得厉害,一直恢复不好,我需分身再去收集些东西为她滋养。”
“那你安心去吧,只是多留些神力给我。”
要神力便是要和娘子做那种事来调和,他不情不愿地授他神力,兀自阴阳怪气,
“也好,这样我也能观瞻你勾引人的本事。”
“你倒是话多。”对面一半也不遑多让,
“不是要外出么?可顺道去折雾真君那里借换梦珠一用,虽比不上我们两相融合来得真实,至少我可以将与阿识重要的记忆先传给你。”
倒是个好法子,他再也等不及,授完神力便立刻出发了。
第四章她
她每天都很痛。
阿泽说,不要挣扎,不要使用这么大的力气,就会好受一些。
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力气,撕碎了好几件衣衫,后面阿泽守着她寸步不离,每件事都要亲力亲为地帮她。
她不知自己在这里住了多久,再度醒来时她被裹在一个金黄色的气泡中,身边只剩阿泽。她死命挣扎,在皮肤上撕扯,却怎么都挣不开扯不掉。这看起来像是那个男人的东西,而他的一切都令她作呕。
阿泽连忙放下手里的木案跑过来抱住她:“阿识,不要挣扎,这身下的寒冰玉台可缓解你身上的灼伤,我断不会害你。”
她的嗓子被封住了,身上泛起一道道红痕,只好拼命用手指在阿泽的身上划着:“我要离开,我要回家,我要离开,我要回家……”
阿泽颇为痛苦地握住她的手,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:“阿识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……”
不会,根本不会。
她已经放弃了。
她已尝过肉身腐烂的苦,疯执等身,磋磨到她奄奄一息,极尽魂消魄散。如今竟又要她遍尝肉身长出的痛……她如何才能好起来。
甚至于这两种苦痛那么相像,就像这两个男人,明明一正一反,却都只会给她带来灵魂和肉体上的折磨。
她又划到:“我恨你。”
阿泽面色不改一分地点点头:“好,恨我。阿识,会好起来的,乖,将这盏玉露喝了。”
他看着她因恨意泛红双眼,眼角眨落一滴泪。她见状呆滞一刹那,心中抽痛了一下。
于是乖乖用嘴含住杯沿,将那玉盏中的东西喝了。
之后阿泽用指腹抹去她嘴角的湿痕,看着她手臂和破烂衣衫里露出的伤痕又开始落泪。她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紧他,在他身上划着:“阿泽,阿泽,阿泽,阿泽……”
“……嗯……咳,我在。”他不着痕迹地施了个小法术才破开她箍得死紧力气又极大的胳膊,将她搂在怀中吻她。
她嗅到他身上十分纯粹的,纯净的阿泽的气息,心中觉得畅快。只是这具身体上残留的那些被怨气附生的地方感到极为不适,甚至胸口,在吸到这太过纯净的气息后,会隐隐发闷。
即便如此,她仍然觉得安心。
阿泽替她前前后后仔细涂了药,她忍受这身上那层金黄的结界,又沉沉睡去。睡梦中她感受到阿泽抚着她的后背,在这金黄壳中注入源源不断的法力。
另一边,神君风雨兼程,披星戴月,几乎为娘子奔走遍了仙界。
他带着满满当当的天材地宝落在洞府前,压下心中隐隐的疑惑,第一时间去确认一件事情。
“你说你……不行?”
他挑了挑眉,神情古怪。
两个人相顾无言。
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,否则是在骂自己。
“那娘子现在什么情况了?”
“很不好,你留下的结界还算牢固,否则……苟延残喘。”
他闻言倒吸一口凉气,仰起头,努力消化那胸口凝聚的,不属于一个仙神该有的暴躁和不安。
可是怨气生生不息,腐蚀肉体,多滋生一天就多一分肉体上的痛苦,多一分痛苦就可能让娘子对他的印象多一分不好。当然这并不重要,光是看见娘子痛苦他也是很揪心的……
他越想越烦,抓了抓头发破口大骂:“你不行?都现在了你告诉我说你不行?”
“有什么难的地方!强吻她,抱住她,困住她的手,撕她的衣服,含她的乳,舔弄她的花心让她流出水来,掰开她的大腿横冲直撞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,自己都不争气地硬了。
浑身不自在地支支吾吾地补充道:“若是不够湿滑你就用我床头调配好的百花凝浆将就一下……”
对面的人吃这一通数落,脸色极为难看地
开口:“若说起蠢来,我们都忘了一件事,我是你分离的情……而非欲。”
“我能爱阿识至深,却无法和她……和她…..”
尤其是他真的很想,却不行。
气得他一度都想自己修炼了。
“还有,”他皱眉又道,“你刚刚那样形容,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个人形的牲口。”
神君神色一凛,那他前段日子可不就是!凭什么只有他费力不讨好。
于是对面的人听得神君幽幽道:“要不,你努力修炼下?练些邪术生出完整的魂,咱们以后就当兄弟。”
就此剥离?
“能不能别扯些没用的?”对面神色更气闷了些。
沉默……一个疯狂的想法逐渐在沉默中成形,两人对视一眼,皆知对方所想。
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。”
阿泽犹豫,他作为神君的善,神君最爱阿识的部分,还是会挣扎一番。
他对面的人一本正经地舔了舔嘴唇:“有什么不好,不都是为了娘子。”
神君这次真的带了很多东西回来。
娘子的身体发肤,她的眼,她的嗓子,她的经络,她的血,她的魂,她的心,她的痛苦,皆有对症之灵物,甚至于还有取悦她的钗环裙佩,她平时吃的零嘴,她生气了用来咬的桃木枝,用来砸的碟盏……
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。
在两人通体合作下,由阿泽出面哄骗娘子喝了些本该用另一种方式喂给她的东西。随后又在这个各种意义上都没用却独独被他娘子青睐的人的坚持下,他们点化了蟠桃树的花蕊为灵,帮着打理收缮洞府,布置成人间大婚的模样。
每天对症下药,他娘子的身体终于得以缓解,怨气也得以压制。只是这还远远不够,想要彻底拔除,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第五章他们(H)
一对新人今日补上大婚,阿识被半搂半抱着,一步步搀扶出洞外的蟠桃树下拜天地。
神君在一旁酸溜溜地看,强行穿了一身分外扎眼的红,却在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:也对,当时分离他,为得就是中看不中用。如今果不中用,那便只能看看。
看看。
他既是他,娶得都是自家娘子。
可是为了怕娘子反感,他甚至一直都在敛去气息,捏隐身诀……
他深呼吸一口仙泽,身前的蟠桃树被他生生抠掉一块树皮。
刚要抱着娘子回洞的人听见动静,向他投去警告的眼神。
嘁。
阿泽将一身火红嫁衣的新娘抱回新房,喂她喝下一盏新制的琼浆果露。
“阿识,张开嘴,让我瞧瞧。”
阿识在他怀里乖乖张嘴,他看着那粉嫩的小舌,喉头滚动了一下,定了定神,去看她的咽喉。
终于完全长好了,可见这新调配的果露疗效颇佳。他暗暗松了口气,解了她多天来的禁制。
“阿识,你可以说话了,慢一些。”
她闻言,紧张得攥紧了他的领口,缓慢道:“阿……阿……泽……”
语调艰难,如同刚学会说话的孩童。
“还唤我阿泽吗?”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,将葫芦形状的酒盏放到她手中,与她交杯对饮,看她乖乖喝下后,才俯下身,去舔舐她柔软的耳垂。
“阿识,叫我夫君。”
这两字唤起她的一些遥远又破碎的记忆,她情不自禁地滑落一滴带着浓黑怨气的泪,被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地抹去。
“夫……夫,君。”她原本勾着他的脖子,却突觉浑身无力,怎么都抓不住,有些慌张道,“不要,不要……离,开我。”
他见状抱紧她即将滑落的身子,温柔又缓慢道:“阿识,我不会离开你,我们都不会。”
卧房中有浓郁的灵雾弥漫,在她的眼中,隐隐闪现金光。
背后有一种令她本能生厌的气息聚形,隐身诀散去,一双如噩梦般的手覆上她的肩,轻轻松松从丝滑的布料中,剥出她的肩膀。
“娘子。”
她费力睁着水汽弥漫的眼眸瞪向身后,被他轻易吻住唇,灵巧的舌尖舔遍她口中每一个角落。
一吻罢,她那消失了许久的仇人定定看着她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洞房花烛,怎可厚此薄彼。”
她直勾勾看着身后的人,凝聚气力……身前忽然又伸来一双手,解开她紧束的腰封,层迭的大红布料松散开来,不知是谁打落红帐,二人在白玉制成的大床上将她剥得丝毫不剩。
“阿识,看着我。”面前的阿泽捧过她的脸,同她拥吻,背后却有人同样烙上密密麻麻的吻,让她抽起一粒粒的鸡皮疙瘩。
一前一后的两人双手相握,神魂相接。她听见他们似是轻轻念了什么诀,阿泽眼中闪过金黄的色泽,她微微嗅着,原本纯净的阿泽,也多了那种令她厌恶的气息。
不不,好像哪里不对,不该是这样。
她呆呆地想着,浑身无力,只能任人宰割。
阿泽再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变得哪里不一样,直接将她推到身后人的怀中,俯下身去,细细吻她的腿心。
不对,不对……
身后的一双手附上她细白的双乳,掌心似是化开了什么乳膏,打着圈细细抹在她乳上尚未长好的红痕处。
他的掌心很热,将她的乳尖烫得坚挺。她不愿意靠在他的怀中,费力地挣扎,挺身,身下的阿泽突地舌尖顶入她的花穴,激得她一哆嗦。
不,不……
她感觉到身下汩汩地流出热液来。
身后有人轻笑,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啃咬,身前的阿泽舌尖刺得愈发深入,她条件反射地夹紧腿……
不,不……
她挣脱不开,眼角淌下一滴泪,身后的人似是早有准备地接在中指指尖,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搓了一下,碾散其中的一缕怨气。
他吻上她泛红的眼角,轻轻吐出一口浓郁的仙泽,她急忙闭上眼,潮湿的雾气沁入双眸,她感到脸上一片湿凉。
随后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仰起头同他接吻。
她太过紧张地将身下绞得死紧,阿泽退了出去,换成一根温热的手指。
她流出更多泪来,半是快感,半是屈辱,身后的人不甘心自己被忽视,十分霸道地箍着她的腰,也向她身下摸索去。
随即,又被捅入一根手指,一根不一样的,侵略性十足的手指,捅到她浑身微微打着颤。
“你轻一些。”阿泽从她胸口抬起头来,轻轻呵斥,显然不是说给她听的。
身后的人显然不怎么在意,一边轻咬着她的耳尖,一边嗤笑道:“都已经这么湿了,我便承认你终于做了些有用的事。”
阿泽不忍见她哭得更厉害,从那人的怀里捞过她,手里化出一条软红绸,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。
“阿识,不哭了,我们断不会伤害你。”
她腰间硌着阿泽身上一条火热的硬物,张口泄愤般咬在他的肩膀上,却使不出力气。
只得将自己的牙齿松松垮垮地挂着。
身后的人怀里失了软香温玉,黏黏糊糊地凑上来,光洁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。她闭上眼,盼望阿泽能将她抱得再多一些,突然,身后抵上一条热物,在她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调整着位置。
她瞪大了眼。
不,不,她还在阿泽怀里。
不,她无声地流泪,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,嘴里重重地咬下去。
身后的人却强硬地将她捞起,揉捏她的胸乳。
“娘子,咬这么狠做什么,当心碰伤牙齿。”他俯下头,在她脖间轻吻,吹气。阿泽也伸手过来扶住了她的腰,拭去她脸上的泪水。
身后的热物在她柔嫩的花瓣处来回试探着,被淋上一层层热液。
阿泽俯下身,又含住了她一侧的乳尖,轻轻啃咬。
身后的人用手指拨开她的花瓣,终于下定决心,坚定地捅入。
当着……阿泽的面……
“嗯……娘子,别绞这么紧……”身后的人来来回回抽动起来,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话,“看见了吗,你的阿泽正在看着我们……”
她不争气地将身下的巨物绞得愈发紧,他冲撞得越发有力。
她睁开眼,身前的人忘我地趴在她的胸口处舔舐啃咬,她只能看到轻轻颤动的红帐。
高潮很快来临,将神君绞射。
她感觉黑暗的灵识深处有一抹金黄的火花炸开,滋养她全身上下。他插在她的身体中平复,带着她汗湿的身体,躺倒在被褥上。
双腿再度被轻轻打开,她睁眼,看着居高临下的阿泽。
身后的人不情不愿地将肉棒拔了出去,仍然耀武扬威地在她身下坚挺地竖着,阿泽轻轻吻了吻她的大腿内侧,就着湿滑的热液,再度捅了进去。
她溢出细如蚊蚋的一声闷哼,两人进来时的感觉,竟是一模一样,让她脑中有些混乱。
身前的人一言不发地抽插,他和神君的感识互通,刚刚的紧致柔滑,让他硬得快要疯狂。
“娘子……”身后的人似也是这般想法,强硬地捏过她的下巴和她接吻,拉着她的手握住自己的硬物,才能得到片刻缓解。
她迷迷糊糊的,整个人被快感席卷,已是没法思考,何况那注入身体中的精华压制着她的鬼魂,她只能摊开了身子任人取索。
几百下猛烈的撞击过后,阿泽叼着她的乳尖,将浓郁的精华喷射到她的身体深处。 |